JackyLau

“你为什么不走在人行道上呀”H小姐望向走在马路上的我，与她相距两步之外，不时要低头避开脚下的水洼。

“因为我怕我的雨水会顺着我的伞溅到你”我苦笑道。

波士顿的一个下雨天

早晨的天空甚是晴朗，若不是天气预报我也不会极不情愿地把雨伞放到自己的包里。大雨从邻近中午的时刻如约而至，顿时天昏地暗。是日无事可做，坐在办公室里只是止不住地打呵欠，终于捱到了下班时间得以去体育馆活动一会儿，却未能感受到身心的放松。

1

以前她总是很粗心，下雨天总是不带伞。也正因为那天她没有带伞，我硬拉着她的手扶着我的臂弯，在雨里依偎着前行，故事从那个下雨天一直延伸到今天，或喜或悲。

“你怎么这么主动啊”她笑着问我，带着一点害羞。

“因为我的伞不是很大”我腼腆地回答她，带着诡计得逞地狡黠。

另一个下雨天，我们下班后去往Shirley组织的聚餐，红绿灯在雨里甚是模糊，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溅起阵阵水花，她挽着我，我偷偷看着她，迷失在遐想里。时至今日，那个我俩站在街边等车的瞬间，还带着她的发香混合着雨水的味道。

又是一个下雨天，我们走出大楼时，她说怕被雨浇着了，便撑起了自己的伞。那天过马路时，我们各自撑着伞，却还是把手拉到了一起，即使通过一人宽的窄巷，我也背着手不愿松开。

“你住的城市下雨了，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。

可是我忍住了，因为我怕你说没带，

而我又无能为力，就像是我爱你，

却给不到你想要的陪伴。”

——宫崎骏

2

上个礼拜五，她收到了我的花很开心，见到我时她笑着和我说：

“办公室现在都是花的香味”

我很想享受她一如既往温暖的微笑，只是苦涩总是悄悄爬上我的眉头，难过偷偷浸染我的心头。那天晚饭后，我坐在车里和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话，我问他：

“不如就到这里吧，好吗”

他没有回应，我以为这是他的默许。分别后她热烈地感谢我的礼物和藏在花里祝福，我却没再主动地回复她的讯息，仿佛这样能给自己留一点自尊。

一天，两天，三天，这天。

3

“她可千万别在加班，不然我刚刚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又要重新开始算数了”，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提着包撑着伞快步走在雨里，向车走去。细密的雨铺满了车身，雨刷快速地抹去挡风玻璃上的模糊，规律地带来片刻的清晰。雨声，歌声，心跳声，在这个夜晚里难解难分。

那盏灯今晚依然亮着，仿佛在等一个人。

我走进那个房间时，她正好转身背对我。我们的目光在玻璃窗里相遇，她一如既往地嗔怪道：

“你把我吓死了！”

“你怎么还在这里？”我假装意外

“因为事情没做完”她小声地抱怨

直到她完成所有的工作前，我都没有再和她说话，只是在角落里自顾自地阅读起了小说，借口是“害怕影响她的工作”，其实不过是怕对话带来的欢愉会让我在回家后承受现实的落差。

待到她忙完，雨依然在下。我们撑起了各自的伞。

“你为什么不走在人行道上呀”H小姐望向走在马路上的我，与她相距两步之外，不时要低头避开脚下的水洼。

“因为我怕我的雨水会顺着我的伞溅到你”我苦笑道。

她没有意识到，或许在我的余生里都将和她保持这样的距离，那么近，这么远。

“冬天就要过了，天气会暖和起来的”她回过头来和我说。

“可是明天还是那么的冷”我无力地回答。

曾在我的世界和你手拖手

谁又会知我们有多久

谁亦明白火花终有日耗尽

但为何霎眼停了手

——《爱不释手》

（图摄于 02/19/2020 EST 6:16PM 下班后独自闲逛于美术馆内的一角）